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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为女性,叫李文尔,是这里的住户,二十六岁,死因是利器割喉,一刀毙命,凶器约三十五至四十厘米长,单开刃,根据尸斑、尸僵和幼蝇成熟度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日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尸表无其他明显伤痕,精斑预测试显示有精液残留。”
对着刚刚赶到现场的唐喆学重复了一遍目前掌握的情况,高仁转头进屋继续干活。血太多,除了必须进入的技术人员,其他人都只能在卧室外待着,以免足迹干扰鉴证。人活着的时候,因血压的存在,主动脉破损喷出的血可达两三米开外,血溅三尺实际上还说少了。
天花,床铺,地板,家具,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眩目的黑红。在令人不快的景象中,一抹纯洁的白格外扎眼。是一株白玫瑰,花蕾含苞待放,直插在年轻女孩的颈部,猛一看像从伤口里长出来的一样。不知是不是被鲜血滋养的缘故,花瓣底部竟是透出一抹淡淡的妖媚粉红。
“这画面,看着眼熟吧?”
罗家楠叼着根没点着的烟,抬胳膊肘搭唐喆学肩上,眯眼望向屋内,审视所能看到的一切。从警多年,这算他亲眼见过的最血腥的现场。而促使他把唐喆学喊来的,便是那株白玫瑰。大约九年前,他还没回归警队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一起奸杀案——独居女性,遭受侵害后被利刃割喉,伤口处插着一朵白玫瑰,现场同样的血腥,遍地殷红。
卷宗唐喆学看过,根据现场勘验,判断凶手是从卧室窗户进入到室内的,此处要划一下重点:死者住在五楼。窗外没有梯子,距离窗框三十公分处有一根碗口粗的排水管,那么凶手唯一能进入死者房间的方式,便是徒手顺着排水管攀爬上了五楼。虽然没有提取到指纹,但排水管附近的鞋印和窗台以及室内遗留的一致,基本印证了推断。
这种事是一般人能干到的么?绝对不是。所以当时推测凶手很可能是退役的特种兵。然而按这个思路排查下去,却找不到符合现场遗留dna的嫌疑人。
今天陈飞也在,之前那案子一直没破,算是他的一块心病。眼下他没在楼上,和杜海威在楼下研究凶手是怎么上去的。根据窗台遗留的脚印判断,凶手同样是从窗户进的屋内,案发地点在八楼,外面没排水管。倒是有一排整齐的室外机放置架,所以凶手应该是扒着那些架子爬上去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事儿,徒手爬八楼,脚一滑就摔死了。
这时林冬的电话追了过来,唐喆学摁断回拨视频,举着手机给他看了一圈现场。视频那头一阵沉默,许久,问:“卫生间里有血迹么?”
之前的那一起,凶手作案之后还冲了个澡,在浴室的下水口检出了血迹,dna检测证实符合死者。唐喆学喊黄智伟,问查过卫生间没有。黄智伟抱怨了一声“我也才刚来”,然后拎着勘验箱钻进卫生间。不一会,给了答案——有,卫生间下水口的人血反应呈阳性。
“看来还真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啊。”林冬幽幽呼出口气,“先挂了吧,我给陈队打电话。”
虽然有点对不起死者,但能和重案组一起调查案件,确实是一个修复部门间关系的好机会。唐喆学挂断视频,继续在外围观察屋内的情况。屋子里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除了床上有点乱之外,其他地方的东西都放的好好的。结合祈铭他们给定的死亡时间,可以判断凶手是趁死者熟睡时潜入房间实施侵害,等死者醒来发现情况不对,却失去了反抗呼救的机会。
那么死者认不认识凶手呢?单凭现场很难判断。目前能判断的是,凶手不是临时起意随机选定目标。知道死者独居,清楚作息时间,即便彼此不认识,凶手肯定也得踩过点儿,甚至跟踪过死者。
吕袁桥带着欧健去调监控了,罗家楠让找最近这段时间死者进出小区的画面,看是否有人尾随,再交叉对比案发时间点前后进出过小区的人。不过他没报太大期望能从监控里给这人揪出来。他觉着凶手留下dna并非出于鲁莽或者失误,只是不在乎而已,甚至可以说是在挑衅警方——我给你们证据,来抓我啊。
初检完毕,祈铭从卧室里出来,摘去被污染的手套和鞋套,冲罗家楠和唐喆学摇了摇头:“这人是个疯子。”
“怎么说?”罗家楠拧起眉头。
“根据血液的喷溅痕迹,凶手用刀割死者颈部的时候,还处于侵犯她的过程中。”祈铭冷静的陈述着,眼中却有一丝厌恶,“他的身体挡住了一部分喷出来的血,就像是……来了一场人血淋浴。”
掐下嘴里叼着的烟,罗家楠低声骂了句“妈的变态”。之前的那个案子也是类似的情况,但看卷宗和看现场是两码事,直观的视觉冲击让人完全能立体的想象出案发时的状况。办事儿的过程中淋场血雨,得多变态的人才能干的出来?
死者的父母都在外地,苗红已经联系上他们了,说是打算连夜赶过来。李文尔不是本地人,刚研究生毕业没多久,在一家外资银行工作,这房子是她租的,报警人正是房东。
房东说李文尔平时和自己关系处的不错,像姐妹一般,有时还会一起逛街吃饭。周末的时候李文尔打电话给她,说家里的微波炉坏了,问她能不能给换一个。她今天带了个新的微波炉过来,敲半天门不开,以为李文尔还没下班,拿备用钥匙开的门。李文尔让她留了一把钥匙,说自己独身在外,万一忘带钥匙了,也好有人帮忙开门。结果她一进去就吓瘫了,满屋子的血腥味,大开的卧室门里,李文尔横尸于床上。
问李文尔有没有关系亲密的男性友人,房东说有,之前她给李文尔送东西的时候,看见过一个老外在屋里,只穿了条运动裤,上半身裸着,身材很好,肌肉发达。
祈铭问:“那个老外头发是什么颜色?有多长?”
刚黄智伟在浴室下水口掏出团头发,凶手冲过澡,那么不管头发长短一定会遗留下一些。
“金色的,有点发棕。”房东的声音有点哆嗦,脸色惨白,看起来是被吓得够呛,“就跟你这个……发型很像……”
为了留起原来那头黑长直,祈铭打从做完眼睛手术后一直没舍得剪头发,现在前面太长了,挡眼睛,在办公室一般是戴发卡,出现场戴头套就得梳个半马尾。之前罗家楠管不住手玩他那截小辫子,被解剖刀扎了一回才长记性。
要是像他这种半长发,肉眼基本就能辨别出来了。祈铭转身去找黄智伟要那团头发,看能不能拣出金发来。能在勘验阶段锁定嫌疑人最省事,但是没有,全是黑头发。李文尔的头发也是黑的,没染过,所以这团头发基本没用了。好在有精液遗留,dna是最好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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