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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攥紧手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平捧着器物上前,香料盒、一座四寸来高的鎏金莲花宝塔博山炉和一个悬在架上的盘银丝香熏球,被依次摆在沈氏身前的木案上。
那婢女跪趴在地上,陆平冷声道:“听闻此婢掌管林婉柔香具,有调香的好手艺,不如就由她来燃香,大夫人您可看仔细了,别让她放错了东西。”
那女婢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披头撒发,此时已看不出模样。
她抖着手连香筷都拿不住,香料更是撒了一地。
沈缨见她如此,用巾帕捂了口鼻,起身走到她身侧,一把抓起她的手。
沈缨力气极大,手指如钳,那婢女根本无从反抗,整个燃香过程抖若筛糠。
沈缨放开婢女,亲自取来火折点燃了第一炉香,鸾髓。
香烟袅袅升起,屋内顿时盈满幽香。
随后,她又拽着那婢女的手,伸向第二炉,里面正是龙楼。
此香被制成塔型,尖端有点点晶蓝,那正是冰灯草。
婢女抖得更厉害,手指冰凉僵硬,一直在抵抗,木案后的沈氏面色也极为难看。
“既然无毒,夫人脸色为何这般不好,是因为身体不适吗?”沈缨盯着沈氏问了一句。
见沈氏眼神中怒意弥漫,她不为所动,继续道:“林赵两家不睦,林婉柔未婚便怀有赵家子的骨血,故而不被林家所容。”
“你收买林婉柔婢女,常给林婉柔用鸾髓香和翠云龙烟,将她害成一个疯子。她逐渐癫狂,发病时便被捆缚,任由下人殴打虐待。”
“但林婉柔却不是傻子,她定要找机会揭穿你。”
“林家最忌兄弟阋墙,你不好明面上处置二房的人,于是便想到了杀人嫁祸,我是运气不好,偏偏赶上了。
“我猜,林玉泽刚拿到府外递来的东西你就得了消息,于是布下杀局等我自己跳进来。”
沈氏冷笑,说道:“荒唐!我不过是怜惜婉柔自幼丧母,父亲又常年在外,故而多与她亲近了些,倒成了你攻讦我的由头。”
沈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扯开沈氏的领口。
沈氏脖子上赫然有两道手指掐痕,和鲜红的指甲划痕。
沈缨盯着她脖子上的伤痕,声音坚定:“林婉柔本就高壮,又有些身手,加上熏香作祟,她疯起来几个小小的婢女根本控制不住。”
“她曾攻击你,所以你用簪子反击,你并未杀死她,而是趁她昏死将人转移,而后派人将我困入屋内,顺理成章地嫁祸。”
“人的手掌、手指各有不同,只要用你颈间痕迹对比林婉柔的手,就能知道这痕迹是不是她留下的?是何时留下的?”
她又指着婢女身上穿着的那件衣裳,缓缓道来:“随后,你特意穿着熏了龙楼香的衣衫,进屋后便抱住林婉柔的头,迫使香气灌入林婉柔口鼻,而那一刻,才是真正的谋杀。”
“事后,你假意昏迷,换了衣衫和香露,做得了无痕迹。而我,不管验不验尸,都无法逃脱,毕竟谁能想到世间,还能用香杀人!”
她跪得端直,面无表情地将火折伸向另一个香炉,声音幽幽:“既用毒香杀人,自己便也来尝尝其中滋味吧。”
眼看熏香燃起白烟,惊恐的沈氏一脚踢向木案,连连后退,却被沈缨一把攥住手腕,将其拉回来。
沈氏挣扎着,香球滚落到她身上,香灰洒出,她被烫得叫了几声。
见沈缨一直不松手,忍不住发怒,咬上沈缨的手腕,力道之大,顿时咬出血来。
众人见她发狂,连忙后退。
唯有沈缨跪坐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咬自己手臂的沈氏。
姜宴清脸色阴寒,冷声喊了一句:“陆平!”
陆平迅速上前拉开沈氏。
沈缨面色不变,对沈氏说:“夫人若不愿他人代劳,那就请您燃一盏香,以示您的清白。”
她说着便将火折子塞到沈氏手里,让沈氏亲自燃香。
先前沈氏跟沈缨拉扯间,衣袖裂开了、发髻松散,狼狈不已。
她唇上沾了血,眼神凌厉,将火折扔在地上。
她看着姜宴清傲然道:“我沈氏女,何时受此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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