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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尘归尘四（第1页）

双獠鬼也不是全在吹牛。对地面上的人类军队来说，这些轻飘飘的载人飞行器，确实是个大麻烦。尽管它们飞得又慢又不稳定，而且一路上事故不断，但挂在大梁上的“货物”，威力却是毋庸置疑。哪怕只有一架“风筝”砸进人群，也会给那些带着连发火铳的援军，造成不能忽视的损失。

尚皮耶很清楚这些事情。要搁往常，他肯定会又气又急，先是两只耳朵轰轰直响，进而整个人昏迷当场。但援军之前的胜利，令尚皮耶的心境有了明显变化。他仍旧忌惮聪明小子，可心情只能算是“略带焦虑”，并没有那种热血上头、恨不得冲到下面拼命的冲动。隐约之间，尚皮耶甚至还有一丝期盼，来由不明却很坚定的期盼：

【我总觉得，这些风筝肯定飞不到目的地。我总觉得，它们肯定会被人提前收拾掉。奇怪，这股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我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忘了一个就在眼前，但却一直被忽略的重要因素？除了西边和东南方的两支援军，是不是还有一支人类武装力量，被我给抛在脑后了？】

——就在尚皮耶陷入思考的时候，沉默良久的蒙德马桑城，突然间开始了火炮齐射。北外墙上，沉寂许久的重炮纷纷抬高炮口，“通隆”、“通隆”地放出壮观烟火；沉甸甸的铁弹成群飞越米杜尔河，争先恐后地砸向昨晚那片河滩，以及更加靠后的兽人军营。

【原来如此。】尚皮耶鲁蒙长出一口大气，终于释然。他总算想起来，自己之前究竟忽略了哪支军队了。一直束手束脚、士气低落的蒙德马桑城守军，终于结束了观战，时隔良久后再次采取积极行动。

他们已经扑灭了城内火灾，塔楼与石墙上的缺口也开始了修补。更重要的是，子爵与他的部下，总算找回了丢失许久的勇气，向城外那些焦头烂额的绿皮畜生，亮出了依旧闪亮的利齿。

守军的反击效果其佳，可以说立竿见影。尽管铜炮射程有限，根本够不着“风筝”，但聪明小子还是受到了影响，放飞流程一下子陷入停滞。离河滩较近的绿肤怪物，很多都变得惊慌失措，河童纷纷上岸、兽人与哥布林连忙列队，叫骂声一直传到了中军大帐。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没敢擅离职守，可见双獠鬼的砍头恐吓确实有用。但是，就算绿皮怪物全部忠于职守，又能在河对岸抵抗多长时间？蒙德马桑城除了大炮，还有数百名可用战兵，并且已经开始了行动：北门门洞，三层铁栅栏正在“咔嚓咔嚓”地向上提起，大群披挂铠甲的步兵，正在后面敲鼓吹号，跃跃欲试地想要投入战场。

“有胆量！”尚皮耶舔舔干裂起皮的嘴唇，一边夸一边笑，根本停不下来：

“这才叫守城！在工事里干等，那就等于找死。抓住机会反击，才能打得敌人屁滚尿流。早该这么干了，渡河、登陆、直冲高地！赶紧来吧，战酋身边早就没兵了，随便上来个人，一刀就能把他戳死！”

“你在透支体力，小娃崽。”双獠鬼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算是对尚皮耶的回应。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蒙德马桑守军的表现，肯定对他造成了打击；怼完尚皮耶后，他马上冲打旗语的亲兵招起了手，把那几个兽人唤到自己身边，用绿皮俚语吩咐了一大堆东西。

在此期间，他始终没有直视尚皮耶，全程背对人类俘虏。就好像这种强装出来的傲慢，真能起到作用似的。“受祝之民，优势仍然明显。”打发走亲兵以后，双獠鬼故意把火铳搭上肩膀，咋看像是自言自语，实际则是含沙射影：

“凡人自以为获胜，结果只是死前挣扎。某只小娃崽，现在还是看不清大势，再这么闹腾下去，不用受祝之民出手，自己就得累死。”

“无所谓。你肯定会死我前头。”尚皮耶咧嘴笑笑，接下了兽人战酋的这波攻击。目前，他已经无欲无求，只想求得解脱了。【今天见识到的东西，比普通人一百年的历险都多，足够让他死而无憾。如果能临走前能再见一眼家里人，那当然更好，但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了的，上面那位不让你有的东西，总不能强求不是？】

“北营挡不住登陆。西营挡不住宪警骑兵。东南方向，一堆好枪够你喝到肚撑。”凡人士兵摆出了盘腿姿势，将断臂轻轻搁到草地上，痛并得意地分析道：

“痛快认输吧，绿大傻子。你好歹是个酋长，老这么死皮赖脸，可是连烂赌鬼都不如怎么回事？咋又把锤子抄起来了？大枪不好玩了咋的？”

双獠鬼没有接腔，而是对他采取了完全无视的态度。战酋从跑来的亲兵手中，一把夺过那柄巨型石锤，用力之大甚至把对方拽了个趔趄。

“最后保险（zui-hou-bao-xian）。”绿皮首领用家乡语言嘟囔了几个词，随即单手举锤，把手下带来的一颗猛兽颅骨，“咔嚓”一声砸了个稀碎。

骨片飞得到处都是，尚皮耶的左脸也给刮到，肉皮顿时被撕掉一条。但他无暇关心那条伤口，因为双獠鬼接下来的行动实在太过奇怪，看得他根本挪不开眼睛：

碎片落定后，兽人战酋当即丢掉了手中武器，无论战锤还是重型火枪。接下来，他又俯下绿色巨躯，从破烂不堪的黄色颅骨里面，扣出一只表面抛光的银色圆筒。“古老之血，直入心脏。”他先用家乡话低吼，再用法语大喊，两只眼睛入迷地望着圆筒，比胡萝卜还粗的绿色手指，突然间用力一按：

“古老之血，直入心脏。凭此祝福，赢得希望！”

尖刺应声窜出圆筒，又粗又长还闪着寒光。尚皮耶下意识地舔舔嘴唇，他有一种不祥预感，双獠鬼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恐怕会非常少儿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