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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颜悦色道:“殿下,臣府上发生这样的事,让殿下见笑了。”
长宁笑道:“大人严重了,本宫今日只是凑巧才碰见,能救下一条性命,也算是一桩功德。”她的目光落在地上虚弱发抖的少年身上,问道:“此人……可是大人府上奴仆?”
郑宽正要作答,就感觉衣摆被扯住。
那地上的少年奄奄一息,抬头露出涣散惊慌的乌眸,眼神不安惶然到了极点,苍白的指骨攥着郑宽的衣摆,就像扯着救命稻草的一样。
“爹……爹爹……”
他嗓音痴讷,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破碎哀求,像可怜的小兽。
郑宽脸色遽变。
长宁眸光一转,笑容加深,顿时有几分意味深长了起来,这竟是郑宽的儿子?看来这郑府之中,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啊。
她今日是运气好么?连这样的稀罕事都能碰见。
回头,她可要与皇妹好好说道说道。
郑宽垂头死死地盯着这傻子,眼神里充斥着排斥与厌恶,像在盯着看什么恶心的蚂蚁,一抬头,显然有些慌乱了起来,保持镇定地笑道:“殿下莫要误会,他……不过是个心智失常的傻子。”
他可不能让长宁觉得他故意隐瞒这个儿子的存在。
上回女帝见过这傻子,说大了,他可是欺君。
长宁一脸“我懂”的表情,“此事是郑大人府上之事,与本宫无关,不过……尽管令郎声称是他害下水的,但本宫亲眼见了落水的过程,原本是令郎要落水,是他身上帮忙拉了一把,这才一同被带下水里。”
郑宽干笑:“是、是么……”
长宁觉得既然是傻子,反应定是很迟钝,没有道理那么及时地伸手去拉、继而被带下水,如果这真是郑宽的亲生儿子,那事情就有点变得耐人寻味了。
如果她方才没和他对视上,这少年会不会不会落水?
如果郑家没得罪赵家,郑宽依然要送二郎入宫,这回二郎病了,二郎又落了水,可就只剩下这一个儿子了。
长宁仔细盯着地上跪着的小傻子,企图看出什么。
可惜,他一副痴呆迷茫可怜的样子
。
毫无破绽。
长宁突然掩唇一笑,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本宫既然是目睹了真相,自然是要亲自作证,他没有害令郎落水,反倒是令郎在打骂他,这冰雪天路滑,若是一不小心滑倒了,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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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吩咐侍从,“快把他带回去……”
一干人上前,正要拖起这少年,长宁又先一步上前,微微俯身,抬起少年的下巴。
她慢慢道:“本宫瞧着,此子年纪轻,相貌又这般异于常人,便是本宫见惯了各色儿郎的……都禁不住心生怜意,若是换了本宫啊,就算他不是亲生的,就冲这一声爹爹,都要忍不住收为义子。”
长宁这话像是在暗示什么,郑宽皮笑肉不笑,目光微微闪动。
长宁心里却有了几分筹谋。
近来,秋月与她一同操持门下省的事,有时会提及如今朝中张瑾专权的现状,表达担忧。
长宁心里也明白,但她只是一个公主,就算天子不像先帝那般限制她参政的权力,她也被时刻盯着,不能做太多,如果被张瑾认为她挡了路,就算是她也难以自保。
对于天子想要郑家子入宫的想法,长宁也明白,这也是制约的手段之一,只是她觉得,就算郑家子弟能平安入宫,那也摆在明面上最显眼的靶子,会被所有人针对。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是个很聪慧的人,没有先君后的手腕谋略,也未必能在后宫那股乱流中生存下来。
倒不如换个方式。
恰好长宁正觉得自己处境艰难、如履薄冰,如果赌对了,她也日后也能有个依仗。
后来,长宁便开口索要了这个小傻子。
她今日发现了这傻子,又与天子姊妹情深,郑宽还需要她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不敢不给面子。
长宁说:“凭他唤大人一声爹爹,又是在大人府中长大,也算大人半个儿子,日后自是也与大人扯不开关系。日后他若能有所用,也有大人今日的一份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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