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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第1页）

姚温扑哧一笑。

“我还当你真真是貌若钟馗、青面獠牙呢，不过是脸上多了块疤，有什么大不了，难道还能把我吓晕过去不成？”

那婢女不好意思地拿手捂住半边脸，看着姚温温和的笑言，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大惊小怪与惊恐，总算放松了几分，几欲开口，但终究还是红了脸，偏过头，错开了视线。

姚温眼神一动，伸出手，搭在人的肩膀上，和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孤女，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丑奴。”那婢女落寞道，不敢看姚温。

姚温蹙起眉头，心道怪不得这人如此自卑自怜，一介孤女，在这侯府中无依无靠的长大，本就不易，还被人日日唤作丑奴，遭人欺凌，能过得好了才怪。

她不由想起此前自己流落街头行乞为生的时候，那时她还小，拳脚功夫尚不利落，又因相貌之故能乞得比别人更多的赏钱，便常常遭一帮泼皮小子拳打脚踢，不仅将她打得浑身青肿，将仅可以果腹的钱袋子也一齐抢去，临了还要在啐她一口：没娘生的东西！

若非是遇到了师傅，只怕她现在也......

姚温闭了闭眼睛，强行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见着眼前丑奴畏畏缩缩、蓬头垢面的样子，于心不忍，伸手将人从地上扶起，亲手为人摘去头上的杂草，温声道：“你不要害怕，我并不相信管家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他们有打你吗？”

丑奴受宠若惊，反倒缩着脖子，胆颤得要哭出来，并微不可见地摇了几下头。

“当真没有？”姚温抚上丑奴脸上的伤疤，凑近了些，轻声询问道。

丑奴感受到姚温细腻如脂、温润如玉的手上传来的凉凉温度，又对上眼前人写满担忧的黑潭般的漂亮眸子，脑子里紧绷了许久的弦“啪嗒”一声终于断开，一滴泪从眼眶里涌出，随即眼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接涌而出。她再也止不住抽泣，直至哇哇大哭起来。

“有......”她不停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打得好疼......”

姚温得了明知的答案，心下了然，收回手，从袖袍里掏出一张随身携带的手绢递给了丑奴：“管事的为什么要抓你，纵火当日，你在现场？”

丑奴摇摇头，眼里溢满委屈，哽咽道：“我没有。是夫人要小厨房做些点心给书房的世子送去，几个同当差的姐姐们都在忙，方才要了我去送。”

“我去了发现世子不在书房，想着小厨房里还有许多活计没做，便放下点心匆匆回去了。后来事情闹大了，我才知道世子房间走了水。”

“然后呢？”姚温蹙着眉问。

“后来管事的来小厨房问，有没有人下午去过世子院里，几个姐姐便都指了我。而后管事的又问是不是我放的火，我当时太害怕，只顾着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便打我，棍子一个劲地落下来，打在身上太疼了，我就...我就认了。”

“好个管事的，”姚温冷笑，怒从胆边生，舔着后槽牙，“可真会办事啊！”

她牵过丑奴，把人拉到身边，自己往太师椅上一坐，摆开架势，唤林琅道：“去把人带过来，我定要亲自审审他，看他一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吴管家可早没了之前张牙舞爪的嚣张劲，他此前得罪人太多，刚好就有打他的两个小厮，两人都存了公报私仇的心，二十大板的杀威棒活生生打出了五十大板的效果。

林琅单手拖着哟哟叫屈半身不遂的吴管家，面容冷峻，嫌弃得很，到了地方就立刻撒手，叫那姓吴的即刻又摔了个屁股蹲，“啊！！！”的惨叫划破天际，双腿没劲又站不起来，只得在地上滚了一滚，最后趴倒在地大喊冤枉。

院里众人看了他的惨状，皆是忍俊不禁，用袖子挡住脸偷偷地笑了起来。

“咳咳。”姚温肃清了下嗓子，用眼色压制住偷乐众人，转而才对吴管家厉色道：“吴管事的，你可确认我旁边的丑奴就是纵火案的真凶么？”

吴管家哭丧着一张脸，搞不懂他是哪里得罪了这小郡主了，怎么事事都要针对他，但他又不敢造次，只能把万般怨气都往肚子里咽，脸面全无地趴在地上指着丑奴哭唧唧道：“小的确定啊，这，这昨晚她不都全盘承认了嘛？！郡主我可告诫您，这丑奴惯会挑拨离间的，您可千万不要听信她的谗言啊！”

“大胆，受了刑还不对郡主好好说话，我看你这小命是不想要了罢！”林琅忍不住上前，厉声斥责道。

“欸，林琅，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姚温伸手拉过林琅，小声安抚道。